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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路,壮族,70后,广西巴马人,河池学院创意写作中心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为《红豆》杂志副主编、《南方文学》总策划。著有小说集《醉客旅馆》,散文集《谁都不出声》《翻出来晒晒》,诗集《慢了零点一秒的春天》等。
近日,在自治区图书馆举办的第37期悦心·读书会上,广西壮族作家黄土路的小说集《醉客旅馆》受到关注。该书于2014年由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系该社推出的广西少数民族新锐作家丛书之一。本期读书会的主题是“在想象中慢慢降落:从黄土路《醉客旅馆》探小说写作的可能性”。近70名读者参与了本次读书分享活动。
黄土路先后在《红豆》《南方文学》担任编辑,阅稿无数,现为河池学院创意写作中心主任,从事创意写作教学活动。从职业生涯看,黄土路一直致力于发现文学新苗、培养文学新人的工作。职业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而在文学生活中,黄土路首先是个诗人。广西著名小说家中,有很多前身都是诗人,如东西、林白、朱山坡等。经历了从诗人到小说家文体转向的作家,与专攻小说的鬼子、李冯相比,存在哪些不同的审美气质,或者说,他们的小说与诗歌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这些作家的小说中包含哪些诗歌的成分,确实值得我们去探讨,也正契合本期读书会的主题。“在想象中慢慢降落”本身就暗示了黄土路小说中所蕴含的一种奇特的想象力。
黄土路从根本上说是一个诗人,或者说,小说写作对他来讲是诗歌写作的延伸。这部集子中的小说充满想象,不乏荒诞色彩,凸显了一个诗人的思维张力。田螺姑娘嫁人后,在几种权力的压制下,明白做人是痛苦的,做田螺才是幸福的,于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变回了一只田螺(《桂林的田螺姑娘》);“多心症”病人见谁就会爱上谁,从此心中泯灭仇恨,而其中两个更是踏上旅途,企图去制止美伊战争(《赶往巴格达》);通缉犯副市长逃到了一个小姐的子宫里,以此获得重生(《谁在深夜戴着墨镜》);梦游症患者一生分不清现实和梦,于是生活中发生了许许多多的错位,读完小说,你也分不清梦与现实谁更真实,谁更美好(《梦游症》)。田螺姑娘、多心人、梦游症患者、子宫中的成人,通过这些独特荒诞的意象,传达了作者对现实的关注与思考,呈现给我们的是一种病态的真实。
作为叙事者,黄土路有两幅笔墨。除了想象荒诞之作,还有部分小说是现实之作,注重探索人物的内心世界。然而,即使是指向现实的作品,在写法上也并非传统路数。《醉客旅馆》就是以一个因为丈夫因醉酒而离家不归的女人的口吻讲述故事。作者以这个女人喋喋不休的讲述来结构全篇,收罗因醉酒而回不了家的醉鬼的经历讲述呈现女人分裂的精神世界;《年夜饭》讲述的是一个贫穷的大学生在送走女朋友后,去寻找曾经相濡以沫的乞丐“弟弟”,最后在大年夜请一群乞丐吃年夜饭的故事。这个小说很可能让我们想起鬼子的小说《大年夜》,读过鬼子的小说的读者都知道,鬼子属于正面强攻类型的作家,他会在层层加码中把主人公逼向绝境。但黄土路的小说不是这样,在对这些特殊人物的描述中,作者不忍把悲惨写绝,总是以悲悯之笔,给人物以获得安宁和救赎的可能。在黄土路看来,文学审美的目标就是达成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和解。两种叙述故事模式折射出两个作家面对生活的不同态度。
读书会上,黄土路以《南方高速公路》《走在蓝色的田野上》《护林员的女儿》《吃鸟的女孩》等外国文学作品为例,陈述了他的创作立场和审美取向。他认为,文学要有悲悯情怀,但“悲悯”二字不能只挂在口头上,作家必须对人物的命运有深刻的体验。同时,他也意识到,小说虽然有虚构的成分,但虚构与写实之间要达成一种平衡,小说的想象必须符合逻辑。作为诗人,黄土路意识到小说“逻辑”的存在,所以,他的小说没有偏离叙事的常道。而想要让小说情节符合逻辑,就要求作家对细部进行严谨的刻画。值得注意的是,黄土路的写作总是“拖着乡村的尾巴”。一方面,每当回到自己的故乡,看到亲人以及那些乡间风物,他就感到格外亲切。另一方面,面对高大上的事物,他会产生不适感。他以卑微的小人物自居,更愿意透过一种卑微的眼光打量世界,在这个意义上,通过写作他已找到了自身连接世界的精神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