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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70周年校庆•校友记忆】又见:我们就从河池师专出发

来源:河池日报 编辑:罗冬雨 作者:又见 发布时间:2021-11-03 浏览量:

编者按:2021年11月27日,河池学院将迎来办学70周年华诞。七十年扎根老区写春秋,七十年初心不改育新人。从最初的宜山师范,到河池师专,再到河池学院,一路走来,拓荒与创业同在,光荣与梦想同行,我们与祖国发展同向同行、与时代进步同频共振,在时代发展中贡献了“河院”力量。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在70周年校庆到来之际,我们在学校官网特开辟“迎70周年校庆•校友记忆”专题,邀请广大校友,离退休、在职教职工投稿,或写彼时母校求学事,或忆师友同窗情,或谈学校办学成就,为河池学院70年峥嵘岁月献礼。

今天,我们推出中文系1997级校友、诗人又见(韦秀观)的文章《我们就从河池师专出发》,共同追忆那段美好的时光!



作者又见(韦秀观)

我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走进桂西北这座文化古城的。也是在那天下午,一位热爱文学的老乡向我出示了海子、顾城、北岛……我二十年尘封的天空在这瞬间轰然洞开。文学,它仿佛是一股巨大的洪流,涌入我二十岁迷茫的眼窝。我怀抱着全部的热情沉入这一片境地。很快,我觉得自己无法不能放弃这里了。中文系就有近十个文学社团,可想象得出文学在这片土地的狂热程度。喜欢以文字来逗乐的我,自然觉得选对了学校和专业,自然努力往文学社那里靠拢。这其中有很多小插曲,走过场一样,马马虎虎的加入了几个社团,然后又溜了出来,另选别的,像花花公子挑选某些女人一样。

直到有一天,我读到了杨合、阳崇波等师兄发表在校报副刊上的几篇文章,读到了刚刚出笼的《南楼丹霞》油印刊物,第一感觉是那些文章写得很好,好得高不可攀。他们只是比我高一届,文章却如课本上的范文一样精致。我觉得应该以此为方向,走他们曾走过的路,一定能够像他们一样有所收获和成就。他们能,我也应该能。渐渐地,我觉得这一切都和一间屋子有关,和这里的老师有关,和这所学校一直以来所倡导和传承的人文情怀有关。

那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小屋,在中文楼一楼的东面一角,像捡漏捡到宝贝一样,很幸运地挂上了校报编辑部和南楼丹霞文学社两块牌子。我在二楼的走廊边上仔细端详过那间屋子,时常有人从那里进出,但里面的人却很投入、很安静地看着书,不时记着笔记。那里的灯光总是亮到每个日子最后的时刻,或每个日子最初开启的时刻。常常有一位老师进去,可以隐约听见他大声朗诵的声音,是诗是文,是优美的句子,他有时会用力地舞动着手掌,像划船一样要渡一帮如饥似渴的灵魂抵达不可预知的理想彼岸和光辉未来。后来,我发现,只要他一进那间屋子,空气好像就动了起来。他应该是这件屋子的灵魂。

很快我知道那人是何述强老师。他像一条坚不可摧的脊梁,一直撑起了这间屋子。我很快发现那里隐藏着无穷的奥妙和高深的知识,我想在那里也许能学到更多有益的东西,至少对于我这样挑剔的人。但这种想法几初只是一厢情愿,我捧着一大堆已发表的旧文章复印件过去攻关,每一次都被一一打退。我甚至以为复印件太少,或印制得不够精美,不够完整,表达得不够周到细致。曾一度苦恼于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够打动里面的老师和学长。也一度课间路过那间小屋窗外时,情不自禁地踮了踮脚尖,探头探脑往里瞧了瞧,哪怕只是那么一两秒钟,都足以支撑我完成一次次认真的听课。我想,这就像一个不小心恋爱的人一样,会在不小心之间心心计较并尝试珍惜每一个怦然心动的时刻。

直到有一次,何老师郑重地告诉我:“重新开始吧!把那些旧的丢掉,才可能获得新知。”就这样,我成为了那间屋子的一员。那是1997年12月27日,我记住了这个值得珍重和纪念的日子。

后面,我才知道校报编辑部和南楼丹霞文学社同在一间屋子,就是现时的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屋里没有什么特别时尚的装饰,三个书架,两个书柜,近十个简陋的办公桌椅。墙面上挂着几幅字,其一曰:不编就不编,编就编好,让读者满意。窗外长着树木,又有数块长得很不错的草坪,环境并不单调乏味,鸟儿清灵的鸣叫声常常在耳边响起。自以为朝气蓬勃的我,有时候在夜里也会于花草丛中探个鬼脸,惊吓惊吓文学社里的同仁,特别是几位师妹,美其名曰:让大家对鲁迅先生的《故事新编》有个更深的体悟。

渐渐地,和很多同学一样,我们接触到好多新鲜的事物。譬如,如何做人作文,如何编辑报纸,如何读书记笔记……读书写作的风气便流行了,于是买书的风气也形成了。每到一处地方,总要往书店里钻。老师介绍说南宁书城有一套《尼采文集》,于是就跑南宁去,厚厚一本,翻开一看,很精彩,开首便道:“如果我是无能之辈,那么我就不应该苛求自己。我扪心自问:你想走在前面呢还是想为自己而前行……”原来世界上竟还有一个尼采那么想。我觉得很有些抽象,但还是一字一字的啃,于是“超人哲学”出来了,弗洛伊德也出来了,罗素也出来了,沈从文、周作人等等这些大师也出来了,都被我一一消化。

我永远不会忘记屋里坐着的同道,我列举不完他们的姓名,因为他们就像卡夫卡作品里《诉讼》中的人物一样源源不断而来。他们包括中文系的领导和几位老师,包括学校的领导,他们象上必修课一样常常到文学社指导,问问最近读了什么书,跟我们讨论心得,有时也为一些不同观点争得面红耳赤。有时会谈写作,谈文字的技巧,给我们带来了不尽的文学养料。让我收获至深的是,我的第一篇游记散文《清心雪花洞》,文化的成份凸显出来了,可文字的魅力很苍白,根本撑不起那么大的文化场面。何老师牺牲了整整一个午休的时光,一个字一个字推敲,手把手地一个字一个字修改,寻找最佳的叙述效果。我记得老师改了文章的大半部分,让剩下的部分由我顺着他已修改形成的语言气势自己来。而我那时正全身心投入其中,于是能顺热打铁,顺着老师所指教的文风和句势,一口气修改着其余的文字。老师看到我顺势修改的效果后很欣慰,说我接受新东西快,孺子可教也。于是更受鼓舞,一连用了老师指教的法子写了几篇散文,后来都发表了,这种激励之势一直影响至今,似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我个人现在的一些基础,就是那一刻开始的。一个人的成长与进步,有时候就在抓住了刹那之间,而这刹那之间太需要有人指引了。好的老师好的学校就是起到了这个作用,对一个人的成长成才太重要了。我想我的母校河池学院就是起到了这个关键作用。

一所好的学校,就像一间温馨的屋子,就像南楼丹霞文学社这样的一间屋子,能为我们遮风避雨、御寒保暖。就像我们能常常围坐一起,聊至深夜,可最终也没有超出文化情怀这个范畴。即使是在一起散步或小聚,争论的也还是这些内容,而且一点也不觉得不自然,也不曾想过可以说些别的。我为这样的氛围感动不已。由于是纯粹的文学空气,外在的力量似乎难以干预。我们互相传阅着一些名著,传抄着一些佳词丽句,从中吸取某种养分,某种感觉,某种情调,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再将那世界摘成砖瓦,赋予自己的独到见解,建筑我们自己的家园,写作就开始了。然而四周围飘着浪漫的气息和机械的声响,告诉我们幸运地处在一个伟大的时代里,可内心却是为读书和写作疲惫不堪。也许我们每天都在思考着的缘故——思考着周围的物质,思考着自己——思考本身是最沉重的。就这样,有多少人生的思绪,隐藏在这最不起眼的小屋里,在痕迹斑斑的四面墙之间列阵,徘徊,游荡。

走出这间屋子,金秋已到来了。我们就从这里出发,上了路,也不知道这样走下去和目的地可否相交,但我们无愧于心和灵魂。

永远怀念那间屋子。赋诗一首,以志心怀:

坐在一间屋子

干涩的嘴角不能向你暗示

一种水做的坦白

我的灵魂已筑成磐石

背负一些粉白的灯光

用格子里的情节行走四季

每一种求索的欲望都蕴含凝重

从我的头顶直抵笔端

开始不停蹄地穿越

墙角上散发着古铜色的诗歌

许多燕子从这里起程

朝霞下,几只欲飞的鸟儿

摄足阳光的碎片

制造翅膀

坐在一间屋子

我们与写在掌上的诗歌交谈

门外许多季节已经到来

我们悄悄打开窗口

让光芒四射……

2021年10月30日凌晨作于巴马客途中


 

作者简介:又见,本名韦秀观,壮族,广西大化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2000年毕业于河池师专中文系。作品散见《民族文学》《散文选刊》《散文百家》《广西文学》《西藏文学》《文艺报》《鸭绿江》《青海湖》《散文诗》《芒种》《红豆》等刊。有小说集《落在你胸口的目光》、诗集《又见村庄》等。